千年鸟道上的候鸟劫

发表时间: 2023-11-27 07:09:46 发布于:渔业养殖网

  这张捕鸟网布得很高,军骏踮着脚拉网仍然很难把它救下来。岳桦见状,向下拉绑网的绳子,军骏一边向下拉网,一边用剪刀剪开缠住远东山雀的细网。

  救下的这只远东山雀,幼小的躯体上被缠上了多根细细的网线,它的翅膀已经受伤,渗出了血,奄奄一息。军骏给它喂了些水,但未见好转。他不放心当下把它就这样放在野外,便准备带在身边救护。

  这是发生在山东长岛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下简称“长岛保护区”)砣矶岛的一次解救行动。每年9月下旬至10月中旬,受西北方向寒潮影响,大批候鸟向东部沿海地区集结,沿我国海岸线向南迁移。在这条“千年鸟道”上,长岛保护区的生态环境和广阔的海域,成为迁徙候鸟中途休憩驿站。

  近日,澎湃新闻()记者与爱鸟人士经过多日暗访调查发现,在长岛保护区的砣矶岛、大黑山岛,山间遍布捕鸟网,鹰、隼、鸮等保护动物频频触网,被活捉或丧命,一些鸟类死体流向当地饭店,成了食客盘中“野味”。

  澎湃新闻10月26日播出暗访视频《国家级保护区里的夺命鸟网》后,山东省自然资源厅和烟台市自然资源局、烟台市森林公安局、长岛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中心、烟台市公安局长岛分局、长岛综试区自然资源局、长岛综试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展开现场调查。截至10月28日晚间,当地已经刑事立案5起,依法传唤8人,刑事拘留2人,其他被传唤人员正在审查中。

  在砣矶岛上,触网丧命的野生鸟 本文图片均由澎湃新闻暗访调查组及爱鸟人士拍摄

  和它一样,在长岛保护区部分岛上的山林间,更多受到国家保护的猛禽和迁徙候鸟丧命于此。

  长岛保护区位于烟台市蓬莱区境内,涉及南长山岛、北长山岛、庙岛、大黑山岛、砣矶岛在内的32个岛屿,保护区总面积5015.2公顷。这里的生态环境和海域,是猛禽等鸟类的关键廊道,也就是爱鸟人士口中的“千年鸟道”。

  据官网信息,长岛自然保护区是以保护鹰、隼等猛禽为主,并保护东方白鹳及其他野生动物的国家自然保护区。

  从烟台蓬莱区乘船出发,大约2个多小时到达砣矶岛。船还未靠岸,映入眼帘的就是不远处长满植被的山坡。不时有鹰、隼等猛禽在山头翱翔,空中悬停。

  荒林中已被踩出了一条通向山顶的“小道”。沿着这条“小道”向上走,在半山腰就发现了盗猎者布设的多张捕鸟网。

  军骏发现一只缠在捕鸟网上的红喉姬鹟,还活着。它扑腾着翅膀,企图挣脱网的束缚,但越挣脱,网缠得越紧。军骏查看发现这是一只今年的幼鸟,可能是迁徙中途经此地,因其成年后喉部会变成红色,被称为红喉姬鹟。

  军骏用剪刀把这只红喉姬鹟从网上救下来,但有些网线已经深入它的翅膀和羽毛里,军骏又用剪刀一点一点剪掉缠在它身上的网,再仔细检查没有残留的网线后,喂了水后就把它放飞了。

  另一只从网上被救下来的远东山雀没那么幸运。它被解救时,腿部被缠住动弹不得,翅膀上被网勒出伤口,渗出血,奄奄一息。

  记者观察发现,这些捕鸟网多数有网兜,有的网眼大,有的网眼小。因为网子很细,离得稍远一些,难以看到前方有网。只有走到近处,或是在阳光下才能发现。盗猎者把网绑在树干上,有的捕鸟网甚至比山上的树还要高出一截。

  军骏称,网眼小的网是用来盗猎体型较小的鸟类,而网眼大的则是针对鹰、隼、鸮一类体型较大猛禽,而盗猎者捕猎小体型鸟类目的是用它做诱饵,盗猎更大的猛禽。

  几乎在每一张捕鸟网附近,均残留着野生鸟类的羽毛。更甚者,记者在多处捕鸟网附近发现,有多只被肢解的猛禽,头部、翅膀和尾羽“身首异处”。

  其中,一只雀鹰只剩下一对翅膀、尾羽以及胸前的一些羽毛。不远处,还有两对长耳鸮的翅膀。与此同时,记者和爱鸟人士还在山上发现了多只长耳鸮、红角鸮、日本松雀鹰的头部。

  “肉是红的。”军骏和岳桦发现一只被肢解的长耳鸮,根据残留下来的翅膀判断,这只长耳鸮可能是当天早上被残忍肢解的。

  据官方文件信息,长岛保护区是东亚-澳大利西亚路线鸟类迁徙的重要中转站,是我国东部候鸟栖息和迁徙的要地。保护区内分布有国家Ⅰ级保护野生动物27种,其中鸟类21种。国家Ⅱ级保护野生动物81种,其中鸟类69种。为切实保护鹰、隼等鸟类,1982年,建立长岛省级自然保护区,1988年,国务院办公厅发文批准保护区晋升为国家级。

  岳桦介绍,盗猎者一般会在每天早上五六点左右,也就是鸟最活跃时,上山收一遍被捕猎的野生鸟,在这之后,也会有不少鸟类再次撞网被捕。

  岳桦、军骏和菜花曾救助一只北领角鸮,发现它时,身上和脖子缠了很多网丝,落网时间比较久,挣扎时失去了体能和水分,已经奄奄一息。但又见它慢慢缓过来了一点,或许还能救活,于是把它带在身边照护。

  在接下来两三天的时间里,三人给它喂了些水。但喂食时,它怎么也无法下咽,脖子也无法正常抬起,一直耷拉着头。

  动物学专业出身的军骏猜测,可能是脖子被网缠住受伤了,且伤口处有炎症。但连续喂药两天后,这只北领角鸮还是永远地离开了。

  军骏称,此前,三人也在长岛保护区的大黑山岛调查,大黑山岛也存在拉网盗猎野生鸟类现象。

  一名年约六旬的老人坐在山上,身边的袋子里装了两只野生斑鸠。他称,野生斑鸠卖30元一只。

  另外一名盗猎者,年龄也在60岁左右。在被问山上能捉到什么鸟时,他回答称“什么鸟都能捉到”,在被问这些鸟是否用来做“野味”,他点了点头。

  还有一名盗猎者,遇到记者和爱鸟人士时,手中正拿着一只捕猎来的雀鹰,腿部和爪子被系上绳子,他另外还拿了一根棍子。看到记者和爱鸟人士手中的手机,连忙说“别照别照”。

  军骏判断,手中拿着一只雀鹰的盗猎者,是用雀鹰去捕猎野鹌鹑,卖给饭店当“野味”。

  同时,记者暗访发现,在砣矶岛井口村一家饭店内,确实存在野生鸟交易,把野生斑鸠当作“野味”卖给顾客。

  当记者和爱鸟人士问饭店老板娘是否有“野味”时,饭店老板娘称,有“野味”,但是要打电线元一只。

  饭店的男老板有些顾虑,他问老板娘“鸟能吃吗?是保护的吗?”老板娘说“偷着吃呗”。

  饭店老板娘向记者介绍,斑鸠去掉羽毛、处理干净后,用“梅豆”炖着吃。顾客也可以找她买未经处理的野生斑鸠带走。

  随后,老板娘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一名男子来到饭店,和老板娘攀谈了几句后,才从饭店外拿来一个装有多只斑鸠的塑料袋。

  记者经过多日的暗访调查发现,当地人普遍知道野生鸟类受到国家保护,不可猎捕,但任旧存在猎捕现象。

  岛上的一名老人称,现在这个季节山上有人偷着下网,“什么鸟都有......鹌鹑、斑鸠,还有大鹰。”

  他说,大鹰是抓到后卖掉,被训练后用来抓兔子,有人来岛上“收”。卖鹰时要看鹰的重量,一般两斤的大鹰能卖到四五千一只,大鹰好卖一些。

  在砣矶岛的井口村,一名渔民也介绍,卖来的大鹰要经过“训练”,“你得熬它,必须几天几夜,不让它啼叫,也不能让它闭眼,必须几天几夜全睁着眼。”小鹰就用来抓野生鹌鹑。他还称,野生斑鸠体型和鸽子相似,“烹出那个肉是半斤......我们这里用‘梅豆’炒斑鸠吃,我们这一个地区是一道名菜。”

  军骏介绍,“打笼”也叫“拍笼”,是一种捕鸟的工具,笼子里放鸟食,吸引鸟停留在笼子上,通过重力作用,当鸟向下探头寻找食物时,就会顺势掉入笼子里。而当笼子里有鸟在吃东西时,或者笼子里的鸟啼叫时,又会吸引更加多的鸟过来,也会吸引它的“另一伴儿”来。

  砣矶岛的一家渔民家里就有一只“打笼”,笼子里已经捕了一只鸟,它的“另一伴儿”站在旁边的树枝上。

  这户渔民家的庭院中,有一只被笼子关着的观赏鸟,当地人称“蜡子”,学名为“黑头蜡嘴雀”。这名渔民称,她老伴儿在家“养个鸟玩”,“蜡子”唱歌非常好听,有时捉到一只,邻居想要,就送给邻居,路过的陌生人听到它唱歌,如果想买,就卖100元一只。

  此外,在烟台蓬莱区当地的一个集市上,岳桦曾亲眼看到有人把一只鹰放在胳膊上,当街“溜鹰”。

  10月26日,澎湃新闻播出暗访视频《国家级保护区里的夺命鸟网》,披露了长岛保护区砣矶岛、大黑山岛存在的盗猎野生鸟类现象。

  次日,山东省自然资源厅和烟台市自然资源局、烟台市森林公安局、长岛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中心、烟台市公安局长岛分局、长岛综试区自然资源局、长岛综试区市场监督管理局有关人员相继赶到砣矶镇,开展现场调查,汇总有关情况和线索。全区各级围绕案件查处、捕鸟网具清理、餐饮场所检查三个方面,全力推进打击非法猎捕候鸟工作。截至10月28日晚间,已经刑事立案5起,依法传唤8人,刑事拘留2人,其他被传唤人员正在审查中。

  对于盗猎野生鸟类的工具,今年最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第三十六条规定:县级以上人民政府野生动物保护主管部门和其他负有野生动物保护职责的部门,可“查封、扣押涉嫌非法猎捕野生动物或者非法收购、出售、加工、运输猎捕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工具、设备或者财物”。

  澎湃新闻在淘宝、抖音、小红书三家平台搜索“捕鸟网”关键词发现,淘宝弹出“禁止捕杀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提示,但使用“防鸟网”作为关键词搜索时,可见到用于捕鸟的相关商品。

  抖音和小红书未屏蔽“捕鸟网”词汇,但商品介绍词均显示为“防鸟网”,封面图多为鸟粘在黑色丝网上的画面,标注有醒目的“丝软兜深”“麻雀斑鸠画眉鸽子黄豆鸟”等字样。

  澎湃新闻以购买者身份在上述三家平台做咨询。在小红书上,澎湃新闻找到一个主页注有“网具定做”,并有捕鸟网视频的账号。该商家在主页留下一条“沾网欢迎咨询”的视频,点开可见其手机号。通过手机号可搜索添加对方的微信。

  在其朋友圈背景图里,用加粗的红字写有“主营:捕鸟网、自动捕鸟拍网......等直销”,发布的朋友圈也均为各类捕鸟网的图片和文字介绍。澎湃新闻询问捕鸟网时,该商家说“捉鸟用单丝深兜防风的效果好”“小麻雀用1.5网眼的”,对方还发来了捕鸟网的图片。当进一步询问猫头鹰等猛禽用哪种规格的网时,商家介绍了6x6网眼的轮胎线称:“是野鸡用的,猫头鹰用这个也可以。”

  抖音上的商家,当被问到是不是卖捕鸟网时,不少店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在被质疑能否缠住鸟时,部分商家还发来了安装和使用捕鸟网的详细介绍。

  在其中一家网店,对方发来的详细尺寸介绍中,用谐音字代替鸟名,用“爪”“沾”“缠”等字,未提及“捕鸟”等字眼。澎湃新闻询问买卖捕鸟网是不是合乎法律,对方称“若无法用,我还敢卖?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啊,只要别太过分,没人查的。”对方还作出承诺,一定会“私密发货”。

  在另一家抖音网店,澎湃新闻同样询问了以上问题,商家回复,“(捕猫头鹰)单丝不行,起码要四指(网眼大的)尼龙线”,也承诺“私密发货”。当澎湃新闻提出,在快递运输中,是否会被开箱查验时,对方表示:“我们跟快递公司合作的,不存在这样一些问题。”

  澎湃新闻询问淘宝平台的部分商家时发现,多个商家回复“只能防鸟”,部分商家闪烁其词,称“要说明规格直接拍”。当询问一家网店,捕猎游隼用何种网时,对方发来了微信号码。澎湃新闻添加其好友后,对方只用模糊、简短的文字回复,却发来一张各类捕鸟网的图片集合,回复称“图五,就可以”,也保证“私密发货”。

  此外,澎湃新闻还在拼多多、惠农网等网购平台发现大量以捕鸟网作为封面图的商家。同淘宝、抖音和小红书上的商家一样,显示的发货地多为山东滨州和江苏宿迁,平均每家店销量百余件,多者可达上千件。

  澎湃新闻还发现,上述平台售卖的捕鸟网,价格都较便宜,最贵的不过几十块钱,便宜的仅十几元。

  10月27日,中科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研究员马鸣和记者说,26日看到澎湃新闻关于长岛保护区部分岛上盗猎野生鸟类的报道前,他认为,这些年来,我国保护野生动物的法律和法规在逐步完善,也多次严厉打击盗猎现象,在他的印象中,鹰和隼一类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一般人是不敢动的”。

  军骏和岳桦关注野生鸟多年,尤其关注盗猎野生鸟类的现象。根据他们这些年的观察,此前经过十多年对盗猎野生鸟类的严厉打击,盗猎现象有所改善。但这两年发现盗猎现象似乎有反弹之势。

  岳桦说,在来长岛保护区之前,曾在湖南永州零陵区大庆萍乡。在候鸟季,大庆萍乡鸟江岭山林中,夜间灯火通明,捕鸟人进山肆意打鸟。

  我国《野生动物保护法》制定实施已有30多年。2000年,《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破坏野生动物资源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开始实施,距今也已有20多年了。

  在看到澎湃新闻的报道后,马鸣尤其提及,要把猎捕的工具控制住,比如捕鸟网、狩猎夹等。他认为,现在网络购物平台很多店铺售卖捕鸟网,厂家大量生产,且很廉价。对于盗猎者而言,即使网被志愿者和爱鸟人士拆了也无所谓,“网很便宜,他不在乎”。

  长期研究鸟类生物多样性及进化、上海海洋大学水产与生命学院副教授张东升和记者说,盗猎野生鸟类有三方面原因,最终的原因是有利可图,“一个猛禽卖几千块钱,对于一些地区来讲,是一个很大的利益诱惑。”

  其二是地方有关部门监管不到位,执法力度不够。“(虽然)有法可依,但后边的执法情况怎么样?”他认为,如果法律能被有效执行,违法成本高,治理效果就会好。

  其三是公众在保护野生鸟类方面法律意识和保护意识有待提升。他分析,公众尤其是较偏远地区的公众,意识仍然停留在“打只野鸟吃又怎么样”阶段。

  除了是高校老师,张东升还是上海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理事,常在上海组织公众观鸟活动。他称,这几年,各地组织的观鸟活动,在不打扰野生鸟的情况下,在大自然中观鸟,并进行野生鸟知识的科普和教育,也在某些特定的程度上提高公众爱鸟护鸟意识。

  长期关注野生动物保护的湖北环源律师事务所环境公益律师曾祥斌介绍,我国对于野生动物的保护,最早可追朔到1979年试行的《环境保护法》,当时将野生动物纳入我国环境保护基本法的保护范畴。1988年我国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单独立法,至今历经了几次修订,野生动物保护法在不断与时俱进,也就是说,“我国对于野生动物的法律保护是一以贯之的。”

  立法对野生动物的保护大体分为三个类别,即行政法保护,刑法保护和民法保护。分别对应的是,国家从上到下有专门的野生动物保护职能部门,不同的行政部门具有不一样的保护职责,这些部门具有行政监管和行政处罚等权力,即“监管者”。刑法保护是指对严重危害野生动物的行为的刑法追诉系统,追究各自针对野生动物的犯罪行为,这是比较严厉的法律保护。民法保护说的是野生动物领域的生态环境赔偿的民事公益诉讼保护,针对严重破坏野生动物等导致的生态环境损失,有关机构和社会组织可以提起公益诉讼要求赔偿。

  曾祥斌称,在修订《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公众讨论中,大家提到一个词叫“监管俘获”,行政监管者与被监管者之间形成了利益同盟导致监管失灵或监管失效。对野生动物的侵害行为发生后,如果不被爱鸟人士举报,不被媒体曝光,几乎不会被“法律看见”,正如本次长岛盗猎事件。这应该是野生动物行政执法的最大难题。

  岳桦向记者提到另外一种情况,他所接触的一些案例显示,一些从野外盗猎来的野生动物被谎称为“人工繁育”的,但实际上,很多野生动物在人工饲养的环境下,几乎没办法完成繁育过程。

  “现实中,是傻傻分不清的。”曾祥斌也提到这个现实层面的问题,基层执法部门执法时,如何准确区分到底是野外的还是人工繁殖的?

  曾祥斌坦言,现实中,猎杀野生动物的情况每天都在发生,但是被看见的、被监管的、被处罚的、被刑拘的少之又少。对监管者的社会监督、舆论监督和法律监督管理体系应当完备有效。这显然不是仅仅空谈立法完善的问题,关键还是要“执法必严”。

  此外,曾祥斌认为,克服监管失效最有效的方法还得靠公众参与。要良好的社会氛围,提倡并鼓励公众、志愿者替野生动物发声。

  “只要你(向野生动物)伸手,必被抓,如果能达到这个效果,就很好了。”曾祥斌表示,现在的问题是,“100双手都伸出去了,最后只处理了一双或者0.5双手,还只是轻轻处罚,甚至有时候还没有一点处罚,你说这怎么能禁止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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